長知史

柳宗元在江雪世界

柳宗元在江雪世界

  熟知柳宗元,源於那首唯美的經典啟蒙詩《江雪》,詩人僅用二十個字,就為我們描繪了一個怡情怡景的水墨畫,大雪紛紛,天地茫茫,幽靜幽靜的江面上,一葉靜止的小舟,一個披蓑衣戴斗笠的老漁翁,他形影孤單,於江心安然垂釣,天地純淨,世界安寧,乾坤浩瀚無邊,詩畫中的老翁遠離塵世,清冷孤傲,孑然獨立,這首詩是柳宗元被貶謫永州時所作,而這個被美化了的漁翁身上,就有柳宗元自己的影子。

  柳宗元與韓愈並稱為「韓柳」,與劉禹錫並稱「劉柳」,與王維、孟浩然、韋應物並稱「王孟韋柳」,才華斐然的柳宗元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寵兒,他父母的家族都是世襲大姓,名門望族,柳氏祖上世代為官。他的父親柳鎮一直在外做官,柳宗元在母親的薰陶下,飽讀詩書,小小年紀就呈現出非凡的才能,周圍人都看好他是績優股,時任禮部、兵部郎中的楊憑還把九歲的女兒指婚給十幾歲的柳宗元,二十多歲時兩人完婚,可惜幾年後楊氏早逝,柳宗元一生再未娶,足以見得他對妻子用情至深。

  少年柳宗元隨父親宦游,增長閱歷,豐富經驗的同時,也早早的旁觀了官場之黑暗,父親性格耿直,不管做人還是為官都一身正氣,這樣的作風也深深影響著逐漸長大的柳宗元,他希望有朝一日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不良的政治環境,當然,這也為他以後的仕途坎坷埋下伏筆。

  因為出身良好,平台高,青年時代的柳宗元平步青雲,一帆風順。二十幾歲就榮升為一顆政治新星。他和劉禹錫是好友,劉禹錫為東宮屬官,可謂前途無量,兩個年輕人意氣風發,志趣相投,對未來充滿美好期待。

  唐德宗駕崩後,李誦即位。李誦做太子的時候,王叔文和王伾是他智囊團的核心成員,兩人同為李誦的老師。隨著劉禹錫入侍東宮,劉柳二人憑藉才幹很自然的加入到以王叔文為首的政治集團中,當時宰相韋執誼也隸屬太子智囊團。這些人,都心懷天下,蓄勢待發,策劃著一場歷史改革。

  唐順宗李誦即位的永貞元年,改革順理成章的開始了,史稱永貞革新。(主要採取的革新措施有,抑制藩鎮勢力,加強中央集權,廢除宮市,罷黜雕坊、鶻坊、鷂坊、狗坊、鷹坊的宦官(稱為五坊小兒);貶斥貪官污吏;整頓稅收,廢除地方官吏和地方鹽鐵使的額外進奉,並試圖收回在宦官和藩鎮手中的兵權。)改革者的初衷是要恢復唐王朝的興盛,可是,李誦做太子時間太久,長達二十五年,即位的時候年齡就很大了,且已經生病,口不能言,也就是中風了,這和他多年儲君生活壓抑,心理憂鬱有很大關係。沒過多久,那些被改革牽扯到的宦官,官僚以及藩鎮軍閥形成一股強大的反撲勢力打壓王叔文集團。李誦在位僅僅八個月就被逼迫禪讓帝位給太子李純,即唐憲宗,李純一上臺就打擊改革派,王叔文被貶為渝州司戶,次年賜死,王伾被貶為開州司馬,不久病死,劉禹錫、柳宗元等八人被貶為邊遠八州司馬,永貞革新僅半年多就一敗塗地。

  永貞革新失敗後,柳宗元開始了被一貶再貶的流浪仕途,先是貶謫永州做了一個無實權的閒職。在永州十年的時間,柳宗元逐漸沉靜下來,研究學術,專心寫作,其中他的山水遊記尤為絕美,代表作《永州八記》更勝。(《始得西山宴遊記》、《鈷潭記》、《鈷潭西小丘記》、《至小丘西小石潭記》、《袁家渴記》、《石渠記》、《石澗記》、《小石城山記》),八篇遊記,皆文筆清新秀麗,寫盡了詩人的風雅之趣,文中景色或峭拔峻潔,或清邃奇麗,自然之美,令人陶醉,讀來悠然自得,曠達閒散,卻透露著作者的無比深情,他借景抒情,字裡行間有憂國憂民,有自艾自憐,看似超然世俗的背後,是對人生深邃濃重的感悟與思考,從青年時的意氣風發,鬥志昂揚到中年後的沉穩安靜,審時度勢,詩人的境界也有了天壤之別。

  在永州謫居十年,柳宗元再次被召回長安,然而等來的卻是更遠更長的貶謫之路。直到47歲去世,他一生都未得到重用。但正因為特殊的境遇才成就了一個名垂青史的大家。生命有限,可精神會永恆,天地浩渺,唯有高山流水,江雪世界,才是詩人的琴瑟知音。

本文由「歷史春秋網」授權「知史」轉載繁體字版,特此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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