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大學文學院開設的「中國歷史研究」文學碩士兼讀課程,由香港大學榮休教授、前中文系講座教授兼系主任趙令揚教授於上世紀七十年代初籌辦成立。學員在兩年學習期間,需進行獨立研究,撰寫畢業論文。畢業同學十分珍惜他們在研究過程中所作出的努力,自發地把他們提交的畢業論文撮要結集,出版成《根本集》。其後,星島日報為此特闢專欄,亦以「根本集」為名,每月一篇,由課程同學或歷史研習者輪替執筆,成果匯篇成書,至今已出版 7 集。7 本結集顯示了作者對歷史的愛好、對學術的熱誠、對推動國史研究的承擔,和對修讀課程期間學習經歷的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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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與歷史

電影與歷史

影像與歷史的關係

法國年鑑學派史家馬克‧費侯(Marc Ferro)認為影像已經進入被懷疑的時代,到處充斥着影像,尤其是電視的影像更是無孔不入,就算影像還未能完全控制人們的思想,至少它也已經主宰一般人的道德觀與言論,電影院裏的大銀幕有它,而家中的小螢幕上也有它,它以真實的言論自許,因為「影像絶不會說謊」。香港本身的影視媒體非常發達,而電影發展也有一百年之久,因此無論是否贊同馬克‧費侯對影像的批評,都不能否認影像在香港的影響力,而且影像確實有取代文字的領導地位之勢。

過往有很多影像的調查報告都以當事人的記憶與口述作為歷史見證,有的以紀錄片形式出現,有的以新聞片形式出現,用馬克‧費侯的說話,電影因此算是盡力撰寫一部非官方的另類歷史,他更認為書面文字只是官僚的片面之詞。

影視史學的出現

電影與歷史在現時已經成為一門專門的學問,1988年美國史家懷特(Hayden White)在《美國歷史評論》(American Historical Review)首創「Historiophoty」一字,他所說的定義即是:「以視覺的影像和影片的論述,傳達歷史及我們對歷史的見解。」台灣學者周樑楷將之翻譯為「影視史學」。周樑楷認為許多文體如:史詩、歷史劇、歷史小說等,雖然也在描述過去人們活動的事蹟,但是,它們被視為文學,不可以和專業的「歷史」混為一談。可見,在專業史家的眼光裏,專業的「歷史文本」只能有一種,至於其他都是「另類」。他自己則認為「歷史」除了指「過去的事實」本身之外,還指「人們對於過去事實的認知和傳達的成果」。假使這個定義能被接受的話,那麼其中所謂「傳達的成果」便是「歷史文本」,它可以是書寫的、口語的,當然也可以是圖像的或影視史學的。

分析歷史電影的方法

馬克‧費侯曾提出幾種歷史電影的分析方法,最常見的是以實證主義評論形式,檢查電影中所重塑的歷史是否正確,如檢驗1914年的士兵是否帶錯鋼盔,因為那是1916年以後的裝備。另外又可以進行思想判斷法,從而判斷電影所帶出的歷史觀點。但這可能是導演想與觀眾分享他的立場,未必對歷史分析有幫助。但如果導演不甘於只複製某個歷史事件,而希望透過「重造」事件經過進而帶出自己的觀點,並藉此影響歷史,那影片的歷史貢獻便更上一層樓。為建國六十年而拍的《建國大業》(2009)就是屬於這一類電影。

本土及中港台有關的歷史課題

除了以上的例子外,香港的電影還有很多值得研究的歷史課題。如果想研究香港社會基層民眾生活及住屋的發展史,可以從《樓下閂水喉》(1954)、《危樓春曉》(1955)、《七十二家房客》(1973)、《籠民》(1992)到《天水圍的日與夜》(2008)等不同年代的經典入手,以電影中的人物所身處的環境作為研究對象。近年有幾部有名的電影如《霍元甲》(2006)、《葉問》(2008)、《海角七號》(2008)和《南京!南京!》(2009)等都以中日戰爭作為電影的主題或相關時代背景,從觀眾反應及票房收入來看,中港台三地民眾對二次大戰以來中日戰爭這段歷史的看法,有着不同程度的差距,而這種差距跟三地民眾的不同的戰後記憶及歷史發展有莫大關係,因此研究有關二次大戰以來的中日關係,以至中港台日的關係可以將這些電影作為研究材料之一。

研究態度與空間

美國的史家羅森史東(Robert A. Rosenstone)曾強調:「我們不可能單獨只憑『書寫歷史』的標準來評論「影視歷史」,因為每一種媒體都必然有各的虛構成份。」因此作為歷史研究者應該學習如何駕馭電影作為歷史研究的材料,而不應將這麼重要的資料排斥於歷史研究之外。除了電影之外,香港電台所拍攝的電視劇《獅子山下》和紀錄片《鏗鏘集》等都是值得香港歷史研究者研究的材料。台灣自1987年解嚴以來,已經有學者開始研究有關探討日治時期及白色恐怖統治的紀錄片,並有為數不少的學術論著出版。香港電影發展已有一百年,又曾經被稱為「東方荷李活」,本土所能提供給研究者的材料肯定非常豐富,有代學者們發掘。

香港大學中國歷史研究碩士同學會執委 陳仲佳

(本文曾於2010年3月《星島日報》「根本月報」專欄刊登,並由「國史教育中心(香港)」授權「知史」發佈,特此鳴謝。)

圖片:電影《葉問》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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